艺

阅读完陈丹青先生的后记,终于到了和木心老人挥手告别的时刻。从力文推荐《文学回忆录》,至读完三年有余。

听前两课,被大量国外人名搞地头昏脑胀。读起来费力,只好看几篇《哥伦比亚的倒影》散散心,书按课程编排,可随看随放,导致常一搁置就是半年。来深圳,还是背上这厚厚的两本回忆录,心里倒也坦然,迟早会把它啃玩的。

近一年工作,每日一个多小时的地铁通勤,用来读书。又拿起这本文学回忆录,早晨二十多分钟恰好听完老先生一课。虽读书进度如蜗牛爬,也不在意自得其乐。读到会心处,微微一笑,一早晨心情倍儿好。有时,想到地铁上能与老先生相会,大大减轻了挤地铁的恐惧,能有点小期待,这疗效出乎意料。

这段时间的不间断的阅读,才读出点味道。颇多启发、感悟,不能一一道来。梳理下对自己影响较大处,也不枉跟先生走一遭。

面对整个商业社会,内心迷茫。我从小没受过什么苦,不太重视金钱,物质。然年龄已然奔三而去,不能不考虑家庭责任,社会责任,人生价值。不想踏上追求名利的庸俗大路,而压力渐大,愈有不得不就范之感。读到木心,「实际生活中我们有机会赚钱,还是要赚,赚到后,还是反商业文化」,拍掌叫好,所谓该生活生活,该坚守坚守。钦羡并期许像先生那样「在自己的身上,克服这个时代」。

很多想法,得到先生印证,也更理直气壮。「精神发财,可以构成快乐。是真正属于你的。物质财富,不快乐,还添烦恼,而且说不定哪天是不属于你的。」物质财富,要挣,但满足基本需求就好,要知足。自己在社会几年来也发现,企图通过物质寻求快乐,多是短暂,像毒品,要满足成本越来越大,终究是徒劳。而追求精神愉悦,提升品位,让心灵获得地快乐、感动更持久,且心灵愈加敏感,愈易被触动。

最后一课,谈到「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」,「如果你以艺术决定一生,你就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了。」谈到他当年退了杭州教师的聘书,上莫干山,闭关读书写作。感慨不放弃些享乐,怎能做成点什么。如像平常人一样,工作,娱乐两不误,也只有变成他们。

差点,我就被工作的疲惫,和现实琐碎与庸俗所吞噬,以为自己力量微小,如何与这庸俗的社会抗争,而甘愿做个平凡的人,与这世界同流合污。现在想来,这样活着有何意思?给自己定下的两字箴言「勤,简」。勤,克服懒惰,已将做事上多数困难解决,什么拖延症,已不成问题;简,能减少欲望,生活简简单单,能活着就是件幸事,器物,不过分追求。希望将来到南京后,家里能再少些东西,只有必需品就好,简简单单,干干净净。

看到木心先生的修身原则「一,不工作;二,没人管;三,一个人」。真是无拘无束天地一沙鸥,自由多么可贵,所谓「工作」如果只是养家糊口,真是令人难过。希望将来做一份即使不给钱,也愿意去做的工作。

那么,为了我精神的幸福,不能不投身对文艺的探索;为了心甘情愿的工作,还是要研究互联网技术;为了将来可以选择不工作,研究研究投资行业。其他,还是能省就省点精力吧。

老先生,有空再见。